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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下来,只有王惩孤零零地坐在下面。

    这个配置看起来有点可笑,不知道的以为黛丝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但事实上是王太太主动让出了那个位置,低眉顺眼地坐在了下座。

    整个饭桌上都没人讲话,只有王太太时不时的为王先生夹菜盛汤,并且温声细语地告诉他什么不能多吃,什么吃了对身体好。

    坐在她身边的王惩则单着一条手臂,没什么胃口地吃着嘴里的饭。

    忽然,他脸一白,一股反胃感冲了上来。

    他匆匆离席,跑进厕所将刚刚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抬起头,镜子里的脸苍白无比。

    从发生车祸开始,他只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自那以后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脑袋上的闷痛一直在被他忽视,可那种沉甸甸的眩晕感却从未消失。

    擦干净嘴,他继续走回了餐桌,黛丝看着他问了一句,“阿惩,你还好吗。”

    “谢谢,我很好。”

    王先生冷哼一声,“好个屁,如果他不在外面鬼混就不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

    看到他生气,王太太又劝着王先生不要动气,要多注意身体。

    听着身边那道温柔小意的声音,王惩一边觉得厌烦,一边觉得可笑。

    但是在此之前,他除了认为他的母亲太过爱他的父亲之外,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

    他是在上小学之后才知道他父亲有个前妻。

    而那时的小朋友都不太爱跟他玩,一些送孩子上学的大人也会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后来他才明白,那些大人面向他的笑并不是充满善意的笑,而是戏谑又玩味的笑。

    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是他精挑细选的一个金丝雀。

    王先生在很年轻的时候就邂逅了黛丝,国外留学的日子里让他爱上了那个明艳活泼的女孩。

    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并且在上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所有人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可他们的婚姻也葬送在瑞斯特出生之后。

    黛丝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失去了自己。

    丈夫和孩子的日常占据了她的生活,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暗淡,她的活力都被吞噬,连同大脑也开始变得迟钝。

    她猛然在一个深夜惊醒,恍惚间觉得那扇窗像一个笼子!

    于是她当机立断的选择了离婚。

    这个决定并没有那么难,因为她已经快要在婚姻中干涸死亡了,求生的欲.望让她想要摆脱这一切。

    王先生完全无法理解她,他给了她一切优越的生活,不明白他只是要她做一个温柔顾家的妻子,为什么她连这都做不到。

    黛丝很果断,当决定离婚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已经清醒过来。

    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国度,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并且在第二年,她带走了瑞斯特,将其带到自己身边抚养。

    而在没有成为王太太之前,她就已经是个熠熠生辉的珠宝设计师,并且出身自富有的珠宝世家。

    她是一颗璀璨的宝石,永远不会蒙尘。

    王先生在失去黛丝之后也明白过来,原来他不需要一只会飞的鸟。

    后来他就有了现在的王太太,这个他精心挑选无比顺从的王太太。

    王太太确实符合他所有的标准,温柔贤惠,体贴入微。

    她是一个出生普通又卑微柔顺的女人,嫁给王先生这种她远远不能企及的男人之后就把一切都奉献给了他。

    哪怕后来有了王惩。

    小时候的王惩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围着父亲转,他考试考了一百分,他摔了,痛了,都远远不及王先生一个喷嚏重要。

    后来他明白了。

    却是从那些陌生大人意味不明的笑容里,小孩子的口不择言里。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坏孩子,肆无忌惮的疯子。

    他要让那些在背后议论他的人害怕他,要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匍匐在他的脚下。

    ——

    这顿饭最后以王惩掀了整张桌子为结束。

    哪怕他只有一只手,可谁说一只手就不能掀桌子了。

    反正这顿饭也倒胃口,他吃不下,其他人也别想吃的这么舒服。

    王太太看着满地的狼藉忍不住尖叫出声,王先生怒上心头,血压直接飙到了头顶。

    黛丝“哇呜”一声及时端走了自己的碗,一边看着被汤水弄脏的瑞斯特幸灾乐祸。

    “你要去哪!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王先生怒吼的声音,王惩却连头也没回。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没忘记打电话让人来接他。

    谁让他驾照被吊销了呢。

    至于打的是谁的电话……

    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陈戈徒瞥了眼嗡嗡震动的手机。

    ——“陈戈徒,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和我搞到了一起还是下面那个的事吧。”

    第010章 都市

    陈戈徒将车开到小区的时候,王惩正半个身体靠在墙上,手上夹着一根烟。

    他好像总是站不直,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看到他闪了下车灯,王惩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他没有表情地说:“把烟掐了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