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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翦翳吹出那首曲子后,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渐渐产生了一些变化,灵魂乃至身体都在发烫,这对本体是朱雀的翦翳来说是力量增强的体现,原本已像干枯的泉眼一样的身体此刻迸发出充沛的力量,而就在这时黑影也蓄足了力量,朝着翦翳飞速撞了过去,只要再来那么一次,翦翳必然当场毙命,而这幽冥司便也只有喻归这一个魔神存在了失去了同伴牵绊的他也不足为惧。

    就在黑影快要触碰到翦翳的一瞬间,一道强大的力量弹开了黑影,纯净的白色火焰再瞬间将黑影吞噬,而在这时,翦翳也吹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吹奏完成后的埙也因为高温而瞬间破碎,就像完成了使命一般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翦翳缓缓起身,手中迸发出和将黑影吞噬一样的纯白色火焰,所谓将火元素发挥到极致倒也不过如此了,荧他们看到,翦翳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得透明化,而在他的头顶上,一只巨大的并且全身燃烧着火焰的神鸟挥动着翅膀,直冲云霄,它的目光坚定而犀利,以一己之力面对已经无法弥补的裂缝,随后孤注一掷的冲向裂缝,如温暖火焰一般的存在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了补齐裂缝的材料,而他所到之处,挥动翅膀的瞬间,微末火星也从中掉落,那些火星化为温暖的光点,暂时固定住了那些在幽冥司大地上肆虐的魔神怨念,也在同时保护住了因为死亡灵魂进入幽冥司的人类灵魂。

    翦翳的意识渐渐变得涣散,火焰一般的羽毛在极致的燃烧中焚烧殆尽,唯有一根幸免于难,它轻轻的从裂缝之中落了下来,托着那本还未写完的魔神回忆录一起,就在快要掉到因地震而产生的裂缝当中之时,喻归催动周身的风元素力将它带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在最后一刻终于赶到了翦翳身边,可是却为时已晚。

    翦翳的化身将世界交界处的巨大裂缝填上了大半,却仍然有小部分裂缝未被修补,但幽冥司的情况却已然稳定了下来,剩下未被喻归封入万核之心的魔神怨念也都暂时被翦翳的火星束缚了手脚无法动弹,大地悲鸣的声音渐渐小了些,却比刚才更加悲怆,所有自幽冥司诞生的魔神几乎在刚才全部陨落,可以说除了喻归这个从尘世而来的魔神以外以及那些被保护起来的人类灵魂,整个幽冥司已然无幸存者。

    正因为孕育的生命在顷刻间消失,喻归感受到了大地的悲怆,他茫然的抬起头,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交界处剩下的裂缝补齐,但现在唯一有能力做到的喻归此刻却呆呆的伫立在原地,巨大的悲痛敲打在他的心头,他一时竟忘记了眼下最要紧的任务,也不知道这悲伤究竟是他自己对挚友的逝去还是幽冥司这片土地对自己孕育的生命的逝去,就在这时湿漉漉的感觉从喻归的脸上划过,他忽然回过神来,用手指抹了抹脸上湿漉漉的东西,竟然是一滴泪水,趁着还能落泪的时候,好好哭一场吧。

    不知为何,喻归脑中忽然涌现出这样一种想法,当他真正成为了幽冥司的执政,便不能轻易哭泣,即使落泪也是为这尘世一切生灵落泪,无关私人的情感,他咬了咬牙,将低头将那本魔神回忆录放入了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将它护在了心口,也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做完这些,喻归召唤出那支笔,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在精进自己权能的能力,再加上百年来守护边界稳定,早就对边界的问题了然于心,但之前边界的裂缝实在撕的太大,就是他也无法完全修补,可现在翦翳以魔神之身作为补天材料,以自身坚毅的灵魂作为粘合剂,强行补齐了大半裂缝,剩下的足够喻归解决了。

    喻归深吸一口气,飞上半空中,用那支笔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法阵,随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凝聚自己生命力的精血滴入其中,法阵飞到那处裂缝中,慢慢化成了边界的一部分,随后法阵隐去,幽冥司彻底恢复了稳定,但是从此以后,喻归的生命也与幽冥司绑在了一起,幽冥司出现了问题,喻归也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如果幽冥司因此毁灭,喻归也不会独善其身,他将整个幽冥司的安定强行绑在了自己的身上,作为一项守护的束缚。

    做完这一切后,喻归降落到了地上,将那些被束缚住的魔神怨念全部镇压进了万核之心,从此幽冥司再无魔神的存在。

    整个幽冥司像死了一样静悄悄的,喻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那棵与地脉息息相关的古树底下。

    这时的喻归才像彻底解脱了一样,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径直往前跪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他大可以说这是大地的悲怆共感到了他的身上,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免会因为共情他人的情绪而落下几滴眼泪。

    借着这种借口,他无声的落泪,跪坐在那棵古树下,几百年前南羽的身死与几百年后翦翳的殉义叠加在一起,让喻归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忏悔着自己的过失,如果他从未来到幽冥司,是否翦翳可以不用死,他或许可以成为幽冥司的执政,虽然他们不曾有交集,但至少翦翳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如果南羽从未认识他,是否她还能继续过得那样自由自在,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争斗,直至生命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喻归才开口道:“从今以后,喻归这个名字承载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或许当初就不该叫这个名字。”因为一旦想要的太多,失去的也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