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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7b3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铁云 > 第38章
    否则,宇某有何颜面至黄泉鬼幽底会见定心公?更何况,还有悉心照料我的宇太夫人,宇某亦不能令之晚年悲丧。〉

    梦幽音感受到某种缠绕于这当代奇人的心理纠葛──彷佛乱葬岗上的尸骸,不住的腐烂再腐烂。于是,恶臭弥天。然而,开在岗处周围的繁花朵朵,以及高若参天的森木,却将之调和,达至某种危险、宛若随时随地都会倾覆的均衡情态。

    〈要是宇家这一代能争点气,宇某又何以──被冠上独揽“侠者庄”大权,或可沽名钓誉之类的评语?虽说这一切不外如是,但谁人又真能洒脱至斯?不外如是、不外如是──恩情义理,宇某又怎能弃置不顾?〉

    宇凌心便这这样一边观审战事,一边剖心揭腹的,对梦幽音“坦露着”。

    〈我的梦呀…便是抛下一切,走出禁·锢──关乎情理义的禁·锢──和一个人优游自在、长相厮守。可这是没可能的。情与义啊…宇某终究还是会选择“义”。含有“意理”的“正义”。这或者与根深蒂固在脑连结之间的意念,有相当大的干系。像是被囚于琥珀底的蝇虫,有着永劫难尽的──巨然的悲哀。纤细如粉;灰白的愁怅。宇某如何出走?〉

    梦幽音默然。为什么他要和她说呢?或者因她是哑子的缘故罢…

    〈我──根本没有别的──路口!〉宇凌心的声音,余韵似的流荡;水气一样。

    夜空下的梦──说梦──便如那于风雪狂席之夜,偶尔展现光辉的星辰,既不真切,甚至嘲讽兴味十足,漂着绝望的惨然色调。希望之翼的斩斲──永远失去飞翔可能──宇凌心的梦,是遗梦。

    遗恨一生的梦!

    梦幽音满眼的痴然。像是被迷雾浸满着一样。而后,惊悟的再关注着场内局势。

    [无恨天]刀法:[流火夕影]!

    铁毅未敢大意。一上来便来式强招。管他风狂狂、雪漫漫,铁毅的刀,倒开天地,疾斩回去。一时间,光焰炸起,充斥虚空。铁毅的暗,和大气擦撞出剧烈的风采──火·之·风·采。

    看来瘦削的识一青,高举长两公尺十、厚达直径三十公分的惊天枪,威猛翻腾。

    ──流火璀然夕影伤──

    铁毅于半空里,凝虚化出燎原之火,纷纷乱乱,飞袭识一青。

    识一青闷哼一声,一抡惊天枪,杂七杂八的,硬是一派悍然作风,砸往暗之刀。

    暗一圈转,让过惊天落击。

    铁毅一个踏步,欺进识一青怀内。刀斜斜切出。

    火──幼兽般于近处扑捉着利爪──铁毅的黑刀,卷起焰光,噬往识一青。

    识一青两手握上银枪,猛平推过去。这一扫,将半空虚浮着的雪,悉数汇起来。[惊天枪决绝]。识一青连雪带枪,一并戳往铁毅。这式有个名堂:[投枪送抱],乃是识一青得意杰作之一。

    铁毅两眼灵光漫漾。识一青这一枪看来平淡无奇。但铁毅却出奇凝重。[流火夕影]仍旧由下而上,刺到识一青的喉头。但他却蓦然一跌。暗之刀稍缓了一缓,一次微微曲转,再击识一青。

    铁毅的一跌,恰恰使识一青的枪推,落了个空。原来,[投枪送抱]送的不是枪,而是劲──枪劲!惊天灌满识一青的内劲。灼热得像是兵马倥偬、满目疮痍的战地之火,汹汹然把铁毅整个人笼罩进去。总算铁毅知机得快,没和识一青硬来硬。

    铁毅变招。识一青自没道理闲着。他右臂一勾、一扣,适巧挟住惊天。同一时间,左手拉前,握实枪把。旋接,猛一个跳,饿虎扑羊,照铁毅压去。[枪崩地裂]。又一式[惊天枪决绝]的妙招。

    铁毅专神凝意。宛若一道流星之火的暗,在手。

    骤尔!

    银光滚滚红尘似的由半空中冲了下来。

    识一青枪凌空舞出一大块绚烂──琉璃之光──的银;而后,破碎似的剥落着。

    枪之辉的崩塌。

    于是,地裂。

    识一青和着寸块零然的乱辉,迳自巴了下来。

    铁毅弓身,反击!

    ──悍雷霸煞势惊天──

    夕日西落之际那凄艳艳的火光,陡然从铁毅暗之刀褪去;撕去皮层一样的褪去。

    继起的是,黑茫茫的一片。

    铁毅右脚前、左脚后,两手紧刀,忽的一声,将刀劈出。

    斩天穹、破苍土,由上而下,势若暴雷,惊瀑弥落。

    正是致使绿林第一帮【涉寒帮】帮主韩冲雪落败的[悍雷惊天]!

    以斯,满空俱是──

    墨·及·银·的·纷·纭·之·彩!

    “可握着他的把柄?”一个冰冷得叫人像是浸在雪水中的女声,说。

    这是方才宇天伶带着其父来至的房室。

    号称“地下王朝的暴君”的朱殿,居然低声下气的,应道:“回禀‘天女’,属下办事不力。这这这──而今还没有任何确实的把柄。”他稳稳的坐入椅内。动也未动。那样的稳,是戒慎恐惧的不得不稳。活像是稍一动都会惹祸。

    整个屋室,好若溢满妖魅滑溜的舌,丛集一样,黏液肆意的溅滴着。

    “哦?你也知办事不力么?有没有解释?”

    “回禀‘天女’,是,这实因‘红女’她………”

    “………”

    “禀‘天女’,属下句句是实。还望‘天女’明鉴!”

    良久──

    “你倒忠心得很。居然连自己亲生女儿有叛意,亦说了出来。”

    “回禀‘天女’,属下唯复兴圣教为念。此外别无他想。”

    “好个唯复兴圣教为念。他日圣教若然重建,你朱殿必居首功。”

    “回禀‘天女’,属下不敢僭越。是‘天女’领导有方。属下不过附首为骥罢。”

    “你倒小心。一点都不敢居功呀…”不无嘲讽的意味。

    朱殿未语。只是一脸的惶恐。

    空间的湿度,似乎益发濡湿着。像是雨季时的地下室。闷绝而潮然。

    空气翻涌着黏稠的舌,着迷地舔蜒着物品。

    “也好。你这等小心,自不会误事。圣教多些你这般人,兴复必大大有望。”

    “回禀‘天女’,属下只愿圣教早日一统〈邪系〉,再独领江湖风骚──”

    “好了。本‘天女’明白。你不用多说。”

    “回禀‘天女’,是。属下多嘴、多嘴。该掌、该掌!”语毕,便往自己掴去。

    “别费这些闲功夫。有空儿,多落实些力,干点成绩出来。”

    “回禀‘天女’,属下自当遵守教诲,着力做事。必不让‘天女’失望。”

    “好了。关于‘红女’的事儿,本‘天女’自有分寸。我去了。”

    好半晌──

    朱殿水汗涔涔。颈部僵硬异常。他回头。简直可以听到那“叽叽嘎嘎”的骨头声;像是宰鸡时狠狠握牢鸡脖子,“啪答”扭了过去。某种摧害细嫩的暴残。朱殿十分小心的移动着。终于──他的头转准九十度角,看往窗外。

    独满空的雪,在飘洒着。

    还有,风扑打于门窗之上,“呼呼飕飕…”个不停。

    朱殿长吁口气。浑身瘫了下来。

    自始而终,女子都未显身。

    识一青的枪法,竟是大巧若拙!

    乍看无一式是至灵之发,却又总能避重就轻的进行反袭。

    铁毅的眼底,燃起战火──刀·光·炽·烂。

    两人一合即分。

    刀与枪,冬眠于洞穴底的兽物,彼此露出清冷的敌意。

    随即,惊天咆哮一声,凌空激出厉响,电射铁毅。

    铁毅以巧制巧。黑刀一腾,灵灵雨雨,飘旋着。

    夜被漂黑。暗愈暗。雪被涤亮。光更光。场域的模糊化。

    同时,两极诞生。

    黑芒和银绚比夜及雪都还要深沉──鳞片一样,盘踞着所有枝节。

    暗之刀旋一匝,人一闪,抵至识一青右方,刀入左手,逆劈而走。

    识一青猛叱一声,[枪心深种],右手前、左手后,分紧牢住惊天,平空戳刺出。

    霎时,夜空里、风雪间,炸起千粒万颗,种子似的光烂,虎一样的扑到铁毅。

    繁星──战意强盛,斗大的枪花──点点。

    铁毅少退,暗于身前护成满满的刀幕。凛冽、森然。

    枪与刀碰出星火。

    触击声,绵绵不绝于耳,“锵锵锵…”

    密集的爆音之后──

    识一青突然退后一步,猛将枪往地一伫,“兀那厮,你道识某惧你不成!”

    声如吼雷!

    “不敢。铁某从未做如斯想。识兄误会了。”

    “你姓铁──且用刀。有这等本事的人不多。莫不成,你是《侠帖》的‘铁’?”

    “正是铁毅。见过识兄!”

    “你亦不必对识某这般客气。你我同列《侠帖》,谁也高不了谁。”

    “识兄说得甚是。”

    识一青视线越过铁毅,直落在宇凌心,说道:“什么时候,‘铁’亦成了打手?”

    铁毅暗刀一抛,轻巧无息的投入墨黑刀鞘内。“铁某从未是任何人的打手。”

    “是么?那你又因何阻我?所为甚来?”识一青的两眼,依旧紧盯着宇凌心。

    铁毅正待回话,宇凌心一个飞身,飘至铁毅左前方,抱拳,“识兄,因我而来?”

    “便是。识一青确为你而来。为──杀你──而来!”

    语毕,惊天又冲了出去。

    〈云飘小子,你倒好。你师哥在那拼死拼活。你却闲落于此。